民营口腔医院扎堆冲刺上市，口腔诊疗真是“暴利”行业吗？

　　口腔医疗是近几年作为火爆的赛道之一。据灼识咨询统计，在2020年国内口腔医疗服务市场规模达到262亿美元，并预计在之后10年内，平均年增长率将超过10%。

　　号称“口腔医疗第一股”的通策医疗上市后，这个庞大市场上的其他玩家们也不甘落后。据毕马威统计，截至2020年，中国口腔医疗机构数量超过4万家。在近年来，多家头部企业纷纷谋求上市。2021年，包括瑞尔集团、牙博士等已向港交所递交了招股书，中国口腔医疗集团更是已连续交表4次。

　　日前，有业内人士向《财经天下》周刊透露称，北京一家“土生土长”的民营口腔医院——劲松口腔，也有意于近期递交招股书，谋求上市。《财经天下》周刊向劲松口腔询问该消息，但截至发稿并未得到相关回应。

　　民营口腔医疗机构们扎堆谋求上市，口腔医疗行业真是外界认为的暴利行业吗?

　　曾经的“慢公司”劲松口腔

　　在2001年，北京二环外的劲松中街上，新开张了一家口腔医院。这家拥有独立两大平层、选址在“金角银边”的店面，就是劲松口腔创始人张静成立的首家门店，“劲松口腔”也由此得名。

　　在2000年左右，因女儿赴京求学，张静也举家搬到了北京。在2017年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，张静谈起为何选择办起了医院，她表示，是因为自己“当时就看好这个行业的发展”。

　　在此之前，张静曾在东北老家一所口腔医院从事了8年的管理工作。作为口腔管理专业出身，她搬到北京后发现，当年的北京口腔医疗行业，处于患者需求大、民营机构少、公立医院看病挂号难的情况之中。

　　于是，用时不到1年，张静在京走访十多家店面后，决心自己创业。彼时，瑞尔齿科也才创办两年左右，通策医疗还未有雏形。劲松口腔算是这个行业里的“排头兵”了。

　　可是，口腔生意没有张静想象中好做。此后8年时间，劲松口腔只在北京开设了两家连锁店。张静曾在采访中表示，“我们也一直有意愿扩展，但我觉得时机还不成熟，资金只是一方面原因，更主要是管理和人才储备。”

　　转折发生在2017年的夏天。劲松口腔获得了泰康人寿约2亿元的战略投资，这也是它成立至今对外宣布的唯一一次融资事件。

　　2017年8月，泰康人寿在与劲松口腔的签约仪式上明确表示，要在齿科领域深耕“医疗+保险”的HMO模式。

　　当时，业界认为，泰康人寿之所以选择进入口腔医疗领域，也是看中了它能对泰康医养板块的补充作用。而且，口腔医疗当时还不在社保报销范围内，天然属于商业保险的市场，泰康希望借此打造口腔医疗和保险的闭环。

　　有了资金注入的劲松口腔在此后两年内，在北京亚运村、望京连开了2家连锁店。截至2018年底，劲松口腔有了9家分院，但都在北京，可谓是京城里“土生土长”的项目。

　　2018年，泰康保险集团董事长陈东升曾公开表示，公司在4年前就开始调研口腔医疗领域，并计划进行长期战略投入，“有机会就投进去，没有机会就自己做”。泰康保险集团副总裁邱希淳也明确表示，未来计划推出覆盖口腔疾病预防治疗的综合类齿科保险、儿童齿科保险以及包括植牙等内容的高端齿科保险三类产品。

　　在2018年5月18日，泰康人寿又敲开了拜博口腔的大门，以20.62亿元收购了拜博口腔51.56%的股权。当时的拜博口腔，已在过去3年中亏损超过20亿元，泰康人寿的注资可谓“雪中送炭”。随后，拜博口腔管理层迎来大换血，由泰康健康产业投资CEO刘廷军担任董事长，来自泰康人寿的朱正宏担任CEO，拜博口腔创始人黎昌仁任董事。

　　但是，劲松口腔和拜博口腔同属于民营口腔医院，业务范围几乎重叠。相比泰康人寿对拜博口腔的大手笔投入，对劲松口腔的2亿元的投资，似乎更带着“试水”的倾向。

　　根据公开信息，在2019年10月21日，北京劲松口腔医院投资管理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劲松口腔投资公司”)发生工商变更，泰康人寿保险有限责任公司退出股东行列。劲松口腔投资公司即为劲松口腔集团的主体，旗下全资子公司10家，大部分是劲松口腔在北京开设的分院。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，就在泰康人寿退出的前1个月，劲松口腔创始人张静也退出劲松口腔的股东行列。2019年9月29日，张静作为法人和合伙人的曲水美娜企业管理合伙企业(有限合伙)也退出了劲松口腔投资公司的股东之列。截至2022年，根据天眼查显示，张静旗下未再持有与劲松口腔相关公司的股份。

　　高层换血?

　　短短3年时间，劲松口腔的股东发生巨大变化，也经历了高层的“换血”。

　　目前，劲松口腔投资公司的董事长和经理为李民。在劲松口腔官网上，却并没有显示关于李民的具体资料。

　　早在2019年7月26日，一家名为“Jinsong Dental Medical Services(HK) limited”的公司在香港悄然成立，公司类型是“Private company limited by shares”(私人股份有限公司)。

　　这家公司具体股东信息并未公开。但是，可以明确的是，北京劲松口腔医院管理有限公司是它在中国内地唯一投资的企业，而北京劲松口腔医院管理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也是李民。

　　北京劲松口腔医院管理有限公司在2019年8月21日注册成立，持有劲松口腔投资公司的70%股份。劲松口腔投资公司也从其他有限责任公司变更为有限责任公司。

　　自此之后，劲松口腔高层陆续更换。具体来看，张静等退出，李民、龚国权和姚文辉加入。其中，李民、龚国权、姚辉文三人是“老相识”。

　　在这之后，劲松口腔的开店脚步有了明显加快。2020年-2021年，尽管有着疫情的影响，劲松口腔仍然接连开设了4家连锁门店。

　　劲松口腔也做起了“粉丝营销”。2021年12月，劲松口腔还曾在微博上通过《创造营2021》学员李泽坤直播带货。

　　但“快”起来的劲松口腔，也同时面对着用户投诉和医疗纠纷的困扰。

　　在知乎平台上，2021年一位网友曾发文称，在劲松口腔接受诊疗期间，牙科医生临时更换牙根材料，并且在取模过程中出现意外，导致患者在治疗中遇到了困难。该网友向《财经天下》周刊表示自己确有此经历。该网友表示，在因此事引发的医疗纠纷案件中，法院开庭时，劲松口腔的医生还曾手写了病历和知情同意书，并在其上附加了并非自己本人的签名。

　　在黑猫投诉平台，也同样存在对劲松口腔的多项投诉，患者投诉中包括了其正畸、补牙、种植牙等业务。

　　口腔医疗是个暴利行业吗?

　　口腔医疗服务曾被资本市场誉为“黄金赛道”，它同时拥有治疗与美容的属性，并且，由于口腔疾病的高患病率，以及消费者对口腔问题的重视率不断提升，也成为了高频消费的服务项目。

　　自2010年起，大量的资本涌入这一赛道，促使口腔服务市场进入了快速通道，国内口腔医疗机构呈现井喷式增长。以通策医疗、拜博口腔、美维口腔为代表的口腔医院连锁品牌，均已拥有超过100家连锁店铺。

　　素有A股“牙茅”之称的通策医疗，2016-2020年，其营收规模由8.79亿元增至20.88亿元，净利润规模则由1.36亿元增加至4.93亿元。从2017年底至2021年6月，通策医疗的股价从30元一路飙升至历史最高点421.99元，三年多的时间内涨幅超12倍。

　　但是，它们比起海外同行来，发展还远远不够。在美国市场上连锁门店数量排名前列的品牌中，Heartland Dental连锁门店数量达到近800家，Aspen Dental连锁门店数量为675家，Pacific Dental Service连锁门店数量为600家。

　　口腔医疗赛道一直被外界视作“暴利行业”。但是，口腔医院的整体盈利水平，却没有很多人想象中的那么高。

　　据卫生部统计数据显示，口腔医院的平均利润率是11.3%，排在美容医院、耳鼻喉科医院和眼科医院之后。

　　即使是通策医疗，其上市以来的毛利率也未超过50%，盈利能力只算中等水平。在疫情之前，2019年通策医疗的毛利率为46.08%，净利率为26.81%。2020年，公司营收和净利润增速均放缓至个位数。2021年三季度，通策医疗的业绩不如预期，2021年10月14-15日，公司股价连续两个交易日跌停，两天内市值蒸发超185亿元。“牙茅”光环也因此黯淡了下来。

　　而根据冲刺港交所的瑞尔齿科披露的招股书，在2021财年，其实现总收入15.15亿元，经调整净利润仅为2323.9万元。在三个财年内，瑞尔集团累计经营亏损达到了9302万元。

　　口腔医疗行业作为人才和技术高度密集型的行业，虽然在用户看来，口腔诊疗项目普遍收费较高，但高额的诊疗和人力成本，成为多数企业支出的大头。例如瑞尔集团在2021财年的销售成本中，雇员福利开支、折旧及摊销开支(包括医疗设备、租赁物业装修等的折旧及医院、诊所等的租赁开支)分别为5.85亿元和2.14亿元，占总收入的比例分别为38.6%、14.1%。最近三个财年内公司的综合毛利率分别仅为15.2%、10.1%及24.1%。

　　口腔医院作为服务行业，其利润来源主要是服务费，因此，为获取更大的收益，民营口腔医院也必须要积极跑马圈地、全力扩张。但是，作为重资产运营的口腔医院，扩张过程中需要巨额资金的支持才能完成。同时，国内的牙科医生群体数量也仍然有限。这也使得，民营口腔医院们想要实现大规模连锁扩张，难度大大提高。

　　而对于在北京地区“土生土长”的劲松口腔来说，近年来，据不完全统计北京已有超过8家民营口腔医院落地，加之公立口腔医院医师力量强悍，在市场中劲松口腔能否突围而出，还需要时间的验证。